[八角笼中]极好地展示了一个真实事件,如何一步步转化为一个在银幕上引发移情和共鸣的故事。
王宝强回归现实主义,身兼编导演三职,与主角向腾辉高度叠合。
随着故事发展,叙事的维度增加,影片的发力略有失衡,这也是改编高戏剧性真实事件一贯的难题:
如何取舍,谁是重心?
开场,决定了一部电影风格、走向。
[八角笼中]有两条清晰的发展路线:
建立在现实主义基础上的贫困揭示;基于浪漫主义的体育励志。
哪个是重心,需要在一开始就有所回答。
电影开始于一次“审讯”。
它确立了第一主角向腾辉;建立了地域背景(方言);
让倒叙的基本结构开始运转;也明确了草根现实与体育励志孰轻孰重。
作为真实事件的“大凉山(片中为大泷山)格斗孤儿”,就此重新排序,变成了大泷山孤儿与格斗。
因此,没有过分技术性的格斗展现就变得合理——不包括最后那场冠军赛。因为“格斗是我们的出路”(苏木语),而不是一个体育运动。
明确主次之后,是用细节服务主次。
这个时候,不能相信最精彩的故事是现实这种话——
观众完全有理由这么说。
改编、虚构、重塑,都是创作者的应有和必要操作。所谓扭曲了真相,歪曲了事实的争议,是另一个维度的可议之处。
在这个意义上,所有创作都是反现实的。唯如此,现实与现实主义才有了分别。
比如在大凉山格斗孤儿事件中,原型“向腾辉”是武警,片中则是一个更契合叙事背景的沙场老板。
这是向腾辉当下的出路,而这个出路,在倒叙展开不久,就快走到头了。
向腾辉接下来遭遇的,是与贫困持续纠缠的力量,也是贫困对生活最大的侵蚀——犯罪。
它表现为打劫与诈骗,灰头土脸的孤儿劫匪,与表面光鲜的土特产老板,是一体两面,是对出路的进一步扩展。
格斗,成了骗局所需的大旗,这是格斗在这部电影中第一次“蒙尘”,却远远不是最后一次。
这让格斗的笼子、监狱的笼子、贫困的笼子形成一种有形与无形的呼应和对撞。
一方面,两个笼子的距离是如此接近。
特别是在高级俱乐部假打真杀的那段,马虎与罪的距离,只差了向腾辉那双结实有力的大手;
另一方面,通过走进这个(格斗)笼子,你才有了远离那个(监狱)笼子的机会与可能。
就像电影里格斗孤儿们从小镇俱乐部,到城市俱乐部,再到都市俱乐部的旅程。
所以,并不令人意外的,本片最美、也最明亮的一个镜头是向腾辉来到大泷山深处,目睹了被包裹在笼子(大山)里的贫困之后。
一个向上的镜头中,一架飞机划过天际,他和苏木与马虎爬上山坡,无论远近,尽皆荒凉。
但格斗,无论曾染多少尘埃,无论将染多少尘埃,在这一刻,都无比澄澈。
也让电影所有想说的,在一个画面里包圆。
在这个段落中,还有一个细节。苏木和马虎在等待过程中,玩着最古老的打水漂游戏。
这一个镜头的埋伏,与之后再度沉沦的马虎说出那句“石子再怎么用力,最终也还是会沉入水底”形成呼应。
让中间的近一个小时,似乎都成了一个蓄力的过程,这让向腾辉与马虎的“最后一面”,成了全片最佳的哭戏,其共鸣之力,高于最后的格斗。
“大凉山格斗孤儿”事件,与“大泷山格斗孤儿”电影,最大的差别在哪?
在王宝强。
对他最好的褒奖,或许是他就是向腾辉,而不是饰演向腾辉。
这个角色完成了一次[盲井]到[HELLO!树先生]再到[八角笼中]的三级跳。
最后这一步未必实现了艺术层面的超越,却扎实地完成了他自身的超越。
套用片中王凤(王迅 饰演)的话最直白清楚:做你擅长的事。
他赋予了原型人物一种银幕上的鲜活感。
仅举一例,再多的新闻报道也无法让我们知道原型人物恩波如何走路?
但谁能忽视王宝强在片中那“六亲不认”的步伐?
那群孩子也是影片前半部分非常吸引人的一点。
拉风扇开关、吃面、感叹床的柔软、看到新鞋的激动……
因为这些孩子的精彩演绎,被缩小的运动题材的积极因素重新被放大,被放大的贫困主题苦涩被缩小。
影片前后部分的观感有所差异,除了剧作层面的因素之外,这群孩子的全面退场也是重要原因。
也许只有导演李杨([盲井]导演)客串的校长一角,能与他们一较高下。
影片的结尾是一场正式格斗的复现,或许是基于强化风格,或许是为了遮蔽血腥,影片采用了黑白风格。
相比于开头,这个结尾不算太完美。
当然,考虑到本片中的格斗大部分时候都处于蒙尘状态,在电影最后以一次“正经”“正式”的格斗比赛作结,或许是对格斗的一次正名。
另一方面,作为融合了体育励志元素的创作,以一场不屈不挠的比赛作结,也是一个常规和稳健的处理。
说它不完美,并不意味着崩了、垮了,烂尾了,只是基于对全片的解读,以这种方式结尾,有着除了应对审查之外,故事自身逻辑的不自恰。
正如影片的宣传语:生如野草,不屈不挠。
对于这群大泷山的“野草”而言,格斗是出路,不是梦想。
这决定了一般的热血体育电影的高潮并不完美适配这个故事。
冠军、金腰带是一个更遥远的愿景,是那条出路的终点,甚至是请看下一部的前提。
就像原型人物之一“苏木达尔基”多年之后,的确成为了某个UFC赛事的冠军那样。
而[八角笼中]的高潮戏推得太高、太猛、太远,不像前面那样紧紧对接“野草”的特质,也失却了对更多野草们的呼应。
出现在蒙太奇镜头里的观众,本来有很多人也该是电影的主角(群像),他和她不该只是传统的“摇旗呐喊”之人。
如果我们回溯全片格斗与出路的关联,一个更有助于情境和情理的格斗完全不必这么高大上,与黑心俱乐部老板手下的对决,就足以释放围绕出路积累的戏剧压力。
毕竟,证明这是一条能走的路,就是足以改变太多人命运的结局了。
他们是野草,不是花。花有花的娇艳,草有草的风骨。
以格斗赛作结的另一个问题在于向腾辉的“退场”。他变成了“功成拂衣去,深藏身与名”的状态。
之所以如此,又与前一场电视采访的戏份有关。到那场戏为止,向腾辉的戏剧能量被提前耗尽了。
他的确有理由抱屈,一个能力不大,责任巨大的后果压上来,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,这也是原始事件一个很有力的切入点。
它和贫困、出路是同样巨大的主题,在一个两小时电影里,取舍是最微妙和困难的操作。
实际上,这个段落那句“除了我,连骗他们的人都没有”,已经点到了一切。
在这句之外,漫长的枝节,奇怪的冲突制造方式,都稀释了应有的力量,成了一个典型的“主角干拔”时刻,这不是一句“再不说就没有热度”的笑话可以顺畅过渡的。
而愤怒一脚的爆发时刻,相比于前面丰富多彩的“表达方式”,如人流车流中的川剧变脸影射,如直奔黑心俱乐部的那一记老拳,也沦为一出不太成功的“向我开炮”戏码。
更重要的是,此处的戏剧性安排(马虎的控诉)与之后各种矛盾问题的解决无法建立更具说服力的关联。
导致戏剧节奏的跳跃——最后的格斗实际上发生于两年后,但影片已经没有时间进行额外的蒙太奇了。
最后,落实到苏木这个角色。
史彭元在呈现苏木这个角色时,在热血、质朴方面完全达标,与马虎的搭配甚至有1+1>2的效果。
但在基本的身体训练方面,两位演员依然显得不够。
以一场正规格斗作结,再对照“对手”更符合标准的身体素质,这无疑是自曝其短。
虽然成因复杂,但当前中国电影市场,观众更渴望听到自己的呼吸声。
类型改编也好,事件重塑也罢,都需要在观众心理上,找到共振。
[八角笼中]证明,合适的编导、对味的演员,可以让看似“没有市场”的现实主义,获得更大的反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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