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图 陈玲
一天，在朋友圈看到一段视频：102岁的母亲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圣女果（小西红柿），给80岁的闺女吃，边掏边说：“快吃吧，快吃吧，我这儿还有，”说着，又掏出一把放到闺女的衣服兜里，让闺女带回家吃。
看到这个视频，我双眼湿润了，子女不管多大，在母亲那里永远是孩子，永远是她的牵挂，东西不在多少，不论贵贱，母亲吃时，总是想着孩子，甚至自己不舍得吃，也要留给孩子，有母亲痛着、爱着的孩子真是幸福。我何尝不是这样呢？看完视频我留言：眼下我正享受着96岁老母亲给予我的这般待遇呢。
今年清明节，我回老家给父亲扫墓，在家陪老母亲住了一段时间，老母亲可高兴了，第二天，她就开始念叨着、安排着给我做什么好吃的：“明天做红烧肉，后天去买点鲫鱼，我给你做酥鱼，大后天包拔鱼馅水饺……”恨不得把我在家的几天都安排得满满的，“你愿吃我做的红烧肉，明天我就给你做。”那口气，就像哄小孩子一样。第二天一早，她吩咐王护工把冰箱里的肉拿出来化冻，并告诉她说：“你三姐就爱吃我做的红烧肉，今天我做给她吃。”
红烧肉是母亲的拿手好菜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，肥而不腻，瘦而不柴，色香味俱全，酥烂香醇，入口即化，色浓味厚，回味悠长，吃一口，细细嚼，慢慢品，唇齿留香，是味蕾享受。
我们姊妹几个从小不喜欢吃肉，无论炒菜，包饺子、包子都不放肉，吃素的，如果不小心吃到肉，就会恶心呕吐，可母亲做的红烧肉就不同了，多多少少都能吃点，不能吃肥的，就夹块瘦肉吃，因为它独特的香味太诱人了，我是最喜欢吃的一个。小时候在老家，过年或什么重大节日，或是有尊贵的朋友来家做客，母亲总要做上一盘，红烧肉上桌，立刻引来家人及客人们的一致称赞。
做红烧肉要用质量上乘的五花肉，母亲切成十公分见方的大块，冻在冰箱里。解冻后，我搀扶着母亲来到厨房，她要亲自下厨，每一个环节，每一道工序都要亲力亲为，不让我们插手。望着满头白发，弯着腰，弓着背在灶前忙碌着的母亲，我心里似翻江倒海，不是滋味，感叹岁月的无情，感叹母爱的伟大，不觉泪水滑落脸颊。
母亲先将肉洗干净，放到锅里煮，煮到用筷子能插透后涝出，沥干水份，然后在肉的表面抹上蜂蜜，另起锅，放油烧热，将抹好蜂蜜的肉放油锅里炸，炸至表面金黄涝出，待冷却后，切成一厘米后的薄片，整齐地码放到大碗里（有点像济南的把子肉），靠近肉皮的部分朝下，放上葱姜及各种调味品，再放到高压锅里篜，开锅后，香气四溢，那诱人的肉香立刻弥漫整个屋子，让人垂涎欲滴，约40分钟左右，红烧肉便做好了。
红烧肉出锅后，还有最后一道工序，只见母亲用一个大盘子扣到盛红烧肉的大碗上，然后双手端着扣有盘子的碗快速翻转，将大碗中的肉倒扣盘中，整整齐齐，美观大气。一盘红彤彤，色香味浓的红烧肉就端上了饭桌。全过程有条不紊，一气呵成。
母亲急忙用筷子夹一块放到我碗里：“赶快尝尝好吃不？”然后面带微笑，用慈祥、急切的目光看着我，等我回答。“好吃，太好吃了，真香！”我一边大口嚼着肉回答，一边给母亲夹了一块，她咬了一口，嚼了嚼，咂摸咂摸嘴，脸上的微笑立刻消失了，接着露出了失望的表情，她思忖着说：“味道差点，不香，没有以前做的好吃。”然后在那儿自言自语念叨烧制过程，看看是哪道工序操作不对，或是哪种佐料放的不够份量，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。见状，我连忙说：“挺好吃的，如果说欠点味道，可能是肉的问题，冻肉就不如新买的鲜肉”。听我这么说，母亲脸上的表情放松了，心情也轻松了许多，忙说：“等你下次回来，咱买鲜肉，我再给你做。”
我的心情难过至极，心想，不是肉不新鲜，也不是操作有问题，而是母亲年龄大了，嗅觉和味觉有所退化，不再像年轻时那么灵敏了呀。
陪伴老母亲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，在家住了十多天，12号我要回济南了，母亲有点舍不得，准备这个，带上那个，一个保持了三十多年的习惯没有改——带上母亲包的胶东大包子，就像是规定动作，这次也不例外。
提前几天，母亲就开始考虑包什么馅的包子，最后决定包排骨馅的。这次回老家，我买了一扇排骨，本来是捎给母亲的，结果全都包了包子。一锅云豆排骨，一锅白菜排骨，一锅蒜苔排骨，除了全家六七口人吃了一顿外，其余的，母亲让我全部带上，我要给她留下几个，她坚持不同意，还嘱咐我，如果方便的话，给钰钰（我女儿）捎点，她也愿吃我包的包子，她在上海吃不到这样的包子。
4月28日，母亲96岁生日，一早我给母亲打电话，祝她老人家生日快乐，健康长寿！我问母亲生日怎么过，做啥好吃的，母亲说：“中午包排骨馅包子，晚上他们都过来，炒上几个菜，”随后母亲又说：“你不能回来，就吃上包子了，等你下次回来，我再给你包。”
一句话，触碰到我内心柔软处 ，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，我强忍泪水，故做轻松开玩笑说：“我不是已经吃了吗？不只是吃了，还连吃带拿了呢。”
不管多大年纪，有妈痛着，真好！
有车有房不算富，家中有妈才是福！
壹点号 椰林枫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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